“嗨,你们看见了吗?他刚才表演了一半突然捂住了头,是魔术差点被拆穿了吗?” “这么拙劣的演技,还想装病弱美人勾引小女生?” “你有没有发现,刚才的地面好像晃动了一下,是地震吗?” 米迦捂了一会脑袋,当疼痛减缓后,他站起身来,用红布重新遮盖住了玻璃缸,疲惫地宣布道: “我的魔术表演到此结束。” 议论中的学生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们还是纷纷献上了掌声,奥托尼也在一番深思熟虑后批下了分数。 结束表演后,米迦按照约定,把玻璃缸推到了办公室; 当奥托尼打开盖子时,看见的首先是一面潮湿的反光镜。 在花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解释半透半反镜的特性后,眼前的这名中年教授还是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 “45度角放置?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仅仅是使用了镜子就能把那么逼真的海渊魔章呈现出来?” “其实我还请了特效演员。”米迦干脆说了实话:“一个愿意饰演多种海洋生物的后辈,她被你吓得不轻。” 等等,也不一定是个‘后辈’,但总之一定是个既没有户口也没有实体的黑户。 “居然是演员吗?你怎么不早说。” 奥托尼明显接受了这个说法,只是他还觉得哪里不对,寻常的演员可以仅凭演技饰演出触手摆动的效果吗? 说话间,穿着一袭白裙的多莉安走了过来:“你们出了什么争执?” “其实没有。”奥托尼挠了挠额角:“可能我真的看错了,不得不说,你的魔术连我都骗到了,刚才还有几个女生跑过来向我问你的成绩,所以我给你打了满分。” 米迦的嘴角上扬了起来:“多谢了,老师。” 在回到公寓后,米迦敲了敲玻璃缸,听里面没有动静,他俯身把隔断玻璃放到了一旁,拆开暗格,关切地询问道: “你没事吧?” 一团肉色的物体蠕动了一下,然后探出头来,发出了嘶哑的低鸣声。 这声音所带的意味很是痛苦,人首章鱼身的海妖踉跄着从中爬了出来,它的其中一根腕足上凝了一层血痂,用怨毒的眼神望向了米迦的身后: “啊...呃啊啊...” 经过近日的练习,在爱丽丝的操纵下,它已经掌握了化形成各种海洋生物的技能,只是在语言学习方面进度感人,所以米迦换了一种办法,改用敲击频率的方式告诉它应该变成哪种形态。 但米迦没有料到,在它变成海渊魔章时竟然会以假乱真到差点被教授制裁的程度,如今看来海妖虽然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但状态明显不佳。 “我当然没事了。” 爱丽丝的身影从米迦身后勾勒了出来,她的声音惊魂未定: “我差点被坏人打伤了,你当时怎么不保护我呀?” “是吗,可是如今看来你的附身技术很高超啊。”米迦略微勾勒嘴角:“我很好奇,当时是你控制着它化形,还是它自己化形,你在旁边给它提出建议?” 爱丽丝愣了一下:“当然是我控制它啊。” “是吗,所以按理来说,它应该不记得魔术期间发生的事?”米迦指了指玻璃缸:“那你有胆子站到它面前吗?” “呃...”爱丽丝看了一眼海妖,发现它正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虚地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吧,谁叫你...设计了距离两米的契约结界,导致我不能一直稳定地保持附身状态?” 米迦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些,从冰箱里掏出了一块兽肉,丢到了浴室里。海妖闻着味儿直接爬了过去。看着它在地上爬行的模样,米迦摸了摸下巴: “就目前来看...它的实力还远远比不上哈斯塔,不如就叫克拉肯吧。” “克拉肯吗?”爱丽丝迷惑道:“这好像是个男名,可是这个八爪鱼看起来明显是个女人...” “总之,你可以理解为,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北海章鱼’。”米迦挥了挥手,同时脱下了学生斗篷,披上了黑色皮衣: “我下午要去索瓦隆市一趟,你要跟上来吗?” “当然...不对,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见米迦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爱丽丝一时很是心虚: “我和你不是有主仆契约四则吗?我根本没办法决定是跟还是不跟好吧?” “看来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米迦点了点头,又像想到了什么,幽幽地说道: “下午的事情很重要,我不管你在打什么小心思,但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一旦有个万一,你就完了。” 看他的眼神,爱丽丝已经深刻怀疑这家伙猜到她有办法破除‘距离’这条限制了,强颜欢笑着说道: “啊...那当然,本大人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把。” 在打上一条领带后,米迦戴上了软毡帽,现在的他如果不看外貌,仅凭衣着来看与街上的白领们一般无二;临走前,米迦再次往门缝上塞了一撮头发丝。 三小时后,走出火车站的米迦向着郁金香街的方向摸索了过去,当他顺着街道抵达目的地时,却只看见了一座装潢华丽的小型双层别墅。 等过了半小时,在附近转了一圈的米迦实在没发现什么线索,才发现一个孩童正坐在9号房的门前玩着发条老鼠,见米迦走上前来,他天真地抬起头,询问道: “大哥哥,请问你找谁?” 米迦眯了眯眼睛,明明他用通讯板查询到的信贷协会地点在这里,可是到了地点却完全没查到: “请问你有听说过‘叹息之柜’吗?” 小孩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发条老鼠,这时候米迦也看见了这只老鼠的外貌:不细看可能还以为是块石头,但它较尖的一侧棱角上镶嵌着两块透明玻璃,其中不时有红光闪现;当小孩把它放在地上后,老鼠吭哧吭哧地跑了起来。他蹲在地上看着老鼠跑来跑去,摇了摇头: “我没听说过。” “唔,那好吧。”米迦显得有些无奈:“我再去找别人问问。” 他绕着这座‘9号房’转了一圈,然后蹲守在了后门处。 这时候,从屋里传来了几句议论声: “解释一下,我书房里的花瓶怎么碎的,是不是你干的?” 这是一道愤怒的中年男声。 “是上午邻坊镇地震了,波及了这里,我发誓上午没进过您的房间...”一个女人的声音怯懦地回答道。 “对啊,据说内政部因为这事被骂得很厉害,埃兰大主教气得都快晕过去了。” 另一个尖细嗓门响了起来。 “呵,既然这样,快把屋子扫干净。” 男声的气似乎消了一些:“我先出一趟门,七点前会回来,在那之前你俩要把晚餐做好。” “你说,你可以在和我距离超过两米的时候保持附身状态吗?” 米迦朝身后问了一句。 “不可以。”爱丽丝直截了当地说道。米迦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针指在3到4之间,他压了压帽檐,眼神也幽暗了几分: “那你待会就把那两个女仆都敲晕。你如果成功附身了一个,就说一句‘克拉肯’。” “嘿,我说。”爱丽丝忍不住说道:“万一你说的信贷协会完全和这家人没关系,这不就是擅闯民宅了吗?” “没关系。”米迦松了松领结,眼神幽暗道:“现行的法律连敲诈这事都管不了,擅闯民宅相比之下又算什么呢?” “你...”爱丽丝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够坏了,可现在看分明你才是坏人啊?” “彼此彼此。”米迦套上了黑手套,躲在门扉后面。 过了一会,一个魁梧的男人从后院里走了出去,屋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米迦敲了敲后院的门,朝爱丽丝使了个眼色。 在爱丽丝那震惊的眼神中,他的五官向着那个男人的模样靠近,皮肤也在瞬间由白变黑; 仅是过了五秒,米迦的身高就从一米七多涨到了一米八出头,俨然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只是身上的白衬衫与黑色皮衣都变得有些不合身,像是少年穿上了儿童的衣服。 “谁呀?”一个女仆向着门边接近,米迦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我有东西忘在家里了。” “什么呀?”女仆疑惑地问道:“您要什么,我帮您去拿。” “不行,这件物品比较机密,必须我自己取。” 女仆不再说话,但她的脚步声明显已经很接近了。在走到门边上的一瞬间,她连看都没看外面一眼,就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女仆向米迦鞠了一躬,轻声说道:“克拉肯。” 言罢,她领着米迦一路走向客厅,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一个女仆在灶台边上忙碌的身影。米迦绕过了厨房,径直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途中不时往走廊上看一眼,未能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在他准备拉开门把的一瞬间,本该在厨房打扫卫生的女仆却出现在了身后: “薇儿,你为什么要带一个不认识的人进主人的卧室?” 听见这个声音,米迦回头一看,却见这名年长女仆已经拿着扫帚朝他疾冲了过来;被唤作薇儿的女仆已经先一步挡在了身前,在两人即将交锋的时候,爱丽丝轻巧地绕到了她的身后,一个手刀将她打倒在地。 尽管女仆晕倒,但爱丽丝也捧住了自己的手,脸色煞白: “好硬...她是金属做的吗?” 她吃痛地甩了甩手腕,然后朝走廊上到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从身上抽出了衣带,把年长女仆的嘴与手腕绑了个严实: “刚才那个男人说他的办公地点在书房,你为什么不去...” 米迦走进了卧室,过了一会,爱丽丝看见穿着合身西装的他走进了书房,才自语着说道: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爱丽丝跟着走了进去,眼前是个像居家办公室的房间,房间两侧摆满了纸板盒,它们凌乱地散落在地面上;一些瓷器的碎片散落在地毯上,从图案来看应该属于藏品。除此之外,书桌上却意外地空,只有一架老式的打字机与一台电话。 米迦戴上了塑胶手套,尝试拉了拉柜子,发现它们全都上了锁。 他捏了捏眉心,目光变得深邃,环视了一圈后,他推开其中一座书架,露出一处空白的墙面。 这墙面乍看之下是空的,可在灵视状态下,它正散发着浅淡的白色光芒,分明就是一个法阵。米迦端详了它一阵,才说道: “这是通向其它地方的传送阵,还有身份限制,但距离不会太远。”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爱丽丝,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女士优先。” “...你不管门前那个小孩吗?”爱丽丝好奇地询问道:“要是他中途回来,发现家里进了绑匪,我们的计划就曝光了。” “不用管他。”米迦不甚在意地说:“明明家里有人,他却在外面玩,屋主出门时也不从正门走,刚才他们吵架的时候也没有提到门外的小孩。” 爱丽丝先是思考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这个小孩是放哨的,他和屋主说过外面有人找他,所以他故意不从正门走?” “嗯,刚才听他们吵架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了。”米迦沉吟道:“一般花瓶打碎时,正常人首先怀疑的是老鼠或者小孩,可刚才屋里的三个人谁也没有提到‘那个’小孩,所以他可能不是普通的小孩。” “不是普通的...”爱丽丝的表情显得后怕了起来:“那还是别管了,我们快走吧。” 说着,她提起裙摆跨入了传送阵,米迦紧随其后。 在穿过墙的那一瞬间,两人脚下短暂地出现了失重的落差感,眼前的场景也瞬间闪过了各种鲜艳的色块。 一次眨眼过后,周身漫起了一片沙尘,一间破败的厂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