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年早秋，织田信长在安土修筑的城堡竣工已久，信长本人也将移居安土的消息传到长滨城丰臣秀吉的封地时正是这天下午。 “信长此番建筑新城，看来是要加紧对付以上杉军为首的信长之围了……” “甲斐之虎当年都未能剿灭信长……上杉能比得上武田氏么？” “当年，武田军把信长打的丢盔弃甲，若不是天皇和解，信玄病死，怎会有今日的信长……” “是啊是啊，上杉谦信号称越后之龙，又联合毛利家的势力，石山天王寺一役失败后又卷土重来，信长这次怕是要难很多了……” 家臣们聚在一起总是能够就一件事激烈地争论上一天，宁宁只在侧座安静地听着，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你去催催，将军为何还不露面，座上各位已经等待很久了。”宁宁招呼一旁的侍从去找秀吉。 大厅里原本嘈杂的人声因为这一句话有了些许安静，家臣都把目光投向宁宁，仿佛是要观察城主夫人要作何言论，也有一些歉意，毕竟自己兴致勃勃的议论而忽略了夫人，实在也有些不敬。 不一会儿，大厅又恢复了家臣们指点江山的聒噪，一直到出去的侍从回来才陷入了又一轮的沉默。小侍从被命去找回秀吉，但却孤身一人回来，一进大厅便在宁宁耳边耳语几句。家臣们有的假装小声议论，低头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宁宁的脸色；有的装作天气燥热扇起扇子，从扇骨的间隙偷看；抑或是向后仰身子，把自己窥视的眼光掩藏在柱子时候；胆小的则盯着身后墙壁上赏玩了无数次的挂幅，耳朵和心神在听着夫人的反应。 宁宁也没有让偷着观察和偷着听的家臣们失望，未等侍从说完，原本温婉的面容变得铁青，“去叫加藤君和福岛君来。”她声音依然娴静，但却透着严厉。 候在厅外的加藤清正与福岛正则听到召唤，快步上前进入厅堂。 清正要小福岛一岁，身形却高出正则和一般成人足有一头，正则身体则更加结实一些。两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小伙。众家臣见了这两个晚辈，当然是正襟危坐起来，保有长辈和上级的威严，但是心底也不住啧啧称赞，认为这两人神情不凡，英气逼人，将来必然是羽柴氏的得力臂膀。 “夫人，有何吩咐？”两个少年向宁宁行礼道。 “清正，正则你们各带二十名家丁，去河边德胜寺，把主公请回来。” 两人听了，面露难色，却毫不迟疑地应允领命。秀吉生性好色，常常以寺院问法的名义在长滨几个寺院与妇人厮混，有时候是歌舞艺妓，有时候是家臣的妻室。部众自然在私底下议论，迫于羽柴秀吉在织田氏门下的势力，也因为这些家臣自己有时候也会摸到同僚府上女眷的被褥里，并没有形成普遍不满。不过人人都是爱看热闹的，宁宁和秀吉之间的矛盾，此时最引得大家倾耳侧目。 *** 宁宁无后，秀吉也爱沾花惹草，一有此事两人会闹得天翻地覆。宁宁从秀吉还做织田信长的足轻侍从时就和他结婚，当时她是浅野长晟的养女，地位高于秀吉。直到现在，成为城主的秀吉仍然敬畏宁宁三分，所以声色之事秀吉也不敢太过放肆。 将近一个时辰，门外传来马蹄声。少顷，秀吉走进大厅。秀吉本来身形瘦小，面容也有些猥琐，又知道宁宁今日脾气不顺，所以又显得愈发的缩头缩脑，东看看西看看，目光所及之处，家臣都赶紧低下头摆弄手里的扇子或者擦拭佩刀的刀柄。 “这是何必呢，让人捎个口信足矣，何必兴师动众呢？” 秀吉有些无奈的说。不过他自己也知道捎个口信是怎样也不能把自己从女人紧紧搂住的两腿之间拉出来的。清正和正则每次都是带着家丁，坐到秀吉偷情的寺庙外，把队伍里所唱的军歌，从头至尾挨个唱一遍。秀吉即使是英雄，但也受不了床笫之事的时候有人在门外这样折腾，这个时候，秀吉便想起了自己当兵时候在军营里生活艰难的日子，还有宁宁在自己还未起势时与自己的那些往事，不禁心生感慨，又内疚，便顿觉疲软。 不过此时站在大厅里的秀吉，如大多数男人一样，提起裤子便又回到亢奋难耐的状态，神情又变得不耐烦。“信长他啊，当然要送重礼庆贺啊！” 秀吉三步两步跳上正座，“我恐怕去不了，信长那边战事吃紧，我这边也不能擅离岗位，北面的德川和明智也没有亲自去，我去恐怕不好啊。” 众人一听，便知道秀吉此次是绝不会亲自去见信长的，因为还没人提议让他亲自去，他就已经在推脱了。 “不如，有劳夫人去吧。”秀吉转身看着坐在一旁的宁宁。“夫人最能代表我本人，又和信长是旧相识，最合适不过了。” 宁宁心里冷笑道，还不是为了让我出去几天，自己好无拘无束的和别人鬼混。但是转念一想，信长先前也曾与秀吉商量，要有让羽柴军和明智光秀所部由西向东抄毛利家的后路的军事意图，秀吉确实不能随意离开主城。“好，那筹备礼品启程赴会皆交给我来安排吧。” “好好好，夫人能尽心至此，我也能安心备军了。哈哈哈哈，你们两个！” 秀吉招呼身后候着的加藤清正和福岛正则，“那个，你们不是很听夫人的话么？那此行就由你俩护送夫人前往，要是路上出了什么闪失拿你们是问！”边说着话羽柴秀吉板着脸走到俯首侍立的两人近前，却趁家臣不注意，伸手在两人肚子上一人狠狠掐了一把。加藤和福岛死命憋住不笑出来，想必此遭又是让秀吉很不爽，怕是长此以往，主公会因此不举。 “散了吧散了吧，大家回去也凑点礼钱，信长公乔迁，不要让我秀吉一人出钱啊！” 原本想看笑话的众家臣一听咧了嘴，恐怕这次又是不少出礼。 *** 平日无话，这日宁宁带领随从队伍，满载厚礼浩浩荡荡去往安土城。 一路沿琵琶湖南行，越近京都越是热闹，秋日的群山，草木褪去嫩绿，换上红黄颜色，满山满野热烈灼眼，清凉的秋风仿佛吹过这些山峦也变得有了人的体温。掩藏山间的神社和寺院沿着山溪设立，绿叶掩映下布满青苔的佛像早已看不清眉眼，如果不是眼尖，是极难发觉的。水田里水稻开始收割，没收过的地里饱满的麦穗层层叠叠遮盖住了水田，收过的田地则露出镜子般的水面，反射着天上悠然的白云。田地远远望去，恰似绿毯上嵌入的西洋玻璃镜。在这工艺品一样的田地周围，收获的农夫在将稻谷入仓，有的农妇已经开始舂米打糕了。 古人称向京都去为“上京”，虽不一定地势升高，但是国都的气氛确实越来越浓，一路上也见识许多乡俗之间送丧嫁女。是日一行人行至河边小桥，恰逢一户人家嫁女儿，宁宁示意让队伍暂停对方先过桥，看着诚惶诚恐的送亲队伍，加藤催马到宁宁的车乘近前，大声说道：“夫人，你看，国中之地嫁个女儿也是要隆重许多啊。” 宁宁此时也撩开帘子，看着送亲的乡绅们脸上表情的复杂：即洋溢着喜悦又因为看到羽柴家的家纹而显得胆怯，不禁笑出声来。 “我以后也在京都娶媳妇儿，” 福岛正则也来到车乘近前。 宁宁看看面前的两个十来岁的年轻人，笑着说道，“尾张的习俗就不好么？还是让你们主公给你们物色一番回老家娶亲吧。” 宁宁又看着渐渐走远的送亲队伍，回想起自己十四岁时嫁给比自己大十岁的羽柴秀吉，那时候秀吉还不叫秀吉，还唤作藤吉郎，刚刚得到木下的姓氏。比秀吉大两岁的织田信长，才刚刚掌政不久。信长生性大胆，还有些莽夫之勇。秀吉，也就是那是的藤吉郎，也是这时得到信长的重用，趾高气扬的心态收敛也收敛不住。因为两人常常在一起，所以总被女眷们拿来比较。信长年轻莽撞，被人唤作尾张愚人；秀吉虽机灵一些，可身形矮小瘦弱，所以被称作猴子。这一个愚人、一个猴子哪个都不是幼年的宁宁所青睐的对象。自己两岁时，逢信长父亲去世，又内有各族势力人心不一，外有今川义元虎视眈眈，身为长子的信长从宁宁记事起就对外极其冷漠。可能当时的信长一开始是专门为了让部众捉摸不透让封臣心生惧惮而故作高深，最后却慢慢地真的变成了一个冷漠悠远的人。 因为自己寄养在信长的侍卫长浅野长晟家中，是在年轻的信长眼皮底下长大的，所以那时候让人捉摸不透的信长只在自己和他的挚友兼宠臣——木下藤吉郎面前才让人看得到尾张愚人的影子。 突然地，宁宁开始还念那时候的尾张国，以及那时候的让人生厌却滑稽可爱的藤吉郎，还有只是故作而非真正深沉的信长。“一起来的有原来尾张国的老家丁吧？”宁宁招呼身边的侍卫。 “有，您需要我去叫他们来。” “不用了，你去问问看家丁里有哪些个会做几样尾张的点心的，今晚休息的时候，去尽可能找些材料。”宁宁吩咐道。 “是。” *** 翌日，队伍到达了安土，向城中走去，远远就能看到修筑在高地上的安土城。新修的安土城要比以前所见的任何城堡都大。稳坐高山，三面临水，治辖琵琶湖水面，一面朝向通往京都的大道，俯瞰来往车马。城堡没有外护城河，取而代之的是陡峭的绝壁和密布的哨卡；朝阳灿烂，直照在安土城堡肃冷的石垣上；石垣之上，是光华璀璨的城堡。白壁灰墙青瓦，三庭和次庭以及其中零次栉比的建筑，拱卫着正中的主庭，这些青色的琉璃瓦被阳光一照，显得沉静而透明如通透的碧玉。主庭的阁楼高耸入云，几十米的高阁，加上山势，站在上面几乎能看到京都天皇的寝宫。而正中的天守阁更是金碧辉煌，金色的琉璃瓦是从明帝国采买的，坚实的木梁是从南洋运送的，织田家征集了全国万名能工巧匠细细雕琢了这美轮美奂的工艺品。巍巍的天守阁是金甲的大将，耀武扬威；周围的城楼亦是威严勇武，是将军身侧忠诚的僚将，东方洒下来的晨曦让这些雄伟的武士披上一层圣光。 队伍旁边走过一队织田家操练完毕的铁炮兵，肩扛着锃光瓦亮的铁炮，步伐齐整的向城中走去。加藤和福岛都新奇地看着这些新式的铁炮。向领队打听，原来是海外叫葡萄牙的黄毛鬼子制造的，比明朝的火铳更准有更大的威力。于是两人就开始争论是明朝的万胜佛朗机还是葡国铁炮更胜一筹。 宁宁并没有注意这些，只是望着山上的堡垒出神，不只是惊艳于安土城的雄伟，也在想，很久不见的信长现在怎样了呢？羽柴家的队伍行至山下，等待守备通报的间隙，大家得以近距离的观察这座城郭。在光鲜的外表下，是森严的防守——绕着城堡的山道上骑兵不停地在巡逻；每个入口都有一小队士兵把守；从三庭中进进出出城堡的人员看得出里面驻扎了很多武士；城楼上的长弓兵警觉地看着四外的动静；刚才那一对铁炮兵操练完换防城中的另一队，他们就躲在城垣上黑森森的射击孔后面，随时准备把弹丸射入任何入侵者身体里。 “信长果然是越来越像大名了啊。” 宁宁喃喃自语道。 一行人下了车马，被让进大厅，里面的陈设似乎还没有摆设齐整，但是却是宾客满堂。各家城主都派来了庆贺的使者，有的小城主还亲自造访，礼品也是五花八门。清正和正则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跑过去看看这里摸摸那里。 “我还以为藤吉郎会来呢，”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似乎这声音只是让宁宁一人听到，她赶忙一回身，“信长？” “他一向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啊。”信长说罢便转身闪进侧屋，右手一挥，做了个让宁宁跟过来的手势。 宁宁跟着信长进到大厅侧面的房间，信长先开口道：“觉得这城堡建的如何？” “花了不少人工吧。” “征战了十余年，何不趁死前好好享受一番。” “将军你说的哪里的话。” “藤吉郎那猴子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了，一定是净送我些无用的东西，送我一队雉刀骑兵岂不是很好。” 说罢信长便诡异的笑了起来。 “将军，我先退下了。” “我让下人给你们安排住处，”信长停止了笑，恢复到冷冰冰的状态，“安排你今天晚上住在主庭吧。在天守阁里，楼上风光甚好，猴子没能来，你替他看看，回去和他讲。”说罢便背着手走进更里面的一个房间。 宁宁从侧房退出来之后，正遇上到处找自己的清正和正则。“夫人，你去哪儿了，我们这可吓得不轻啊！” “我去附近转了转，谁让你们乱跑。” 宁宁转而吩咐手下人，“把礼品送进去，一会儿等他们安顿车马。” 当晚夜宴十分的丰盛，加藤福岛二人虽有秀吉的告诫不敢多喝酒，但也在京都来的歌妓杂耍表演之下如痴如醉。 宁宁提早退席，去了给自己安排的天守阁上的房间。崭新的陈设和家具，侍从早就在门口守候，待宁宁走进房间，为她拉开面前的窗户。映入眼帘的画面再一次让宁宁心中一颤——琵琶湖上渔灯点点，对岸的市镇村庄也刚刚掌灯，日头将落，西面的天空还是紫红色，东面一轮绯月已是当空朗照。山下的树木层层掩映，看不清楼阁下面的城垣，天守阁就像是悬在空中，湖上的清风一吹就会楼船一般徐徐荡漾。 “这间房间景色很开阔啊。” 宁宁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看是织田信长。 “哈哈哈哈哈，”织田诡异的笑了起来，“我很喜欢夫人送给我的那边西洋造的镜子，我打算一会儿把它放到夫人住过的这间房子。” “您喜欢就好，这也是我和羽柴的一点心意。” “唉…”织田摆摆手，“藤吉郎那小子才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会送一些什么金啊银啊，他就是个粗人。” “我还带了一些点心，是专门为您准备的。”宁宁说罢招呼门外的侍从把路上让人做的点心拿来，“请坐吧。” 仆人送上点心，把盒子一打开，信长道，“这是和果子是那古野城的。” 说着便拿起一个，“夫人我就不客气了。”信长吃了两口，眉头一皱，转而一笑，“夫人这果子并非是在尾张所做吧。” 宁宁先是一愣，“确实，是我在路上看到京都附近民风淳朴，不禁想到家乡风物，于是便叫家里带来的仆人做了一些。” “对，我说味道还是有一点不同的。”信长又拿起一个放进嘴里，还没等全咽下，“毕竟是在那古野城长大的，有一点不正宗还是很敏感。” “考虑不周，还要将军见谅。” “别这么说，这是我第二喜欢的礼物。”信长伸手拿第三个，“最喜欢的是一把铁炮，葡国人在明朝制造的。因为毕竟这点心味道稍微有点不同于正宗，还是排在第二。” 宁宁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你很聪明，没有在夜宴上把点心拿出来，不然不够分。”织田吃了一个又一个，盒中大半都已经进入他的腹中。宁宁什么都没说，由信长安心吃东西。这时突然信长停下了，抬头突兀地问道：“夫人你觉得我还像尾张愚人么？” 宁宁被她问的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愣了好一会才说：“将军英明盖世，当年那只是谑称，不足为挂。” 信长在她发呆的时候一直等着她的回答，听到这样的话，脸上流露出一丝没落。 但是在宁宁看来，当年那个清州城放火的鲁莽的少主已经成为真正的织田信长，一个合格的武士，一个将军，一个能够统一尾张还将统一日本的将军；当然也成为了一个隐者，隐于权利战争漩涡中的隐者。人们觉得他是，他自己也说自己是六重天魔王，或许他就真的是一个魔王了吧。 这时候，仆人吧那面镜子搬了进来，玻璃的镜子要比铜镜更加清楚，镜框上镶金缀银，好不华丽。宁宁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看信长。当年的信长穿他爸爸信秀的盔甲还显得很大，现在他早就长成肩膀宽阔的男人了。再看看自己，自己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十几岁小姑娘，而早已是年满三十的女人了。 “呵呵，藤吉郎那家伙，” 织田也在看着镜子，“快秃顶了吧？他这人越是老朽就越瘦小，该是想一只秃了顶的老鼠吧！” 宁宁也被逗笑了。为吃罢点心的织田倒酒，自己也倒上一杯。 两人喝了一几杯，织田停下来快步走到窗边，对着明月洒下满湖的碎银放声大笑。这笑声听着和以往并无差异，但是却并无太多内容。 笑过后，织田回到几案边上，“我只是刚刚一直在脑海里构想藤吉郎那小子变成秃鼠的模样。” 酒过三巡，宁宁觉得身子有些飘，便把酒杯扔在一旁，默不作声。信长看她这幅模样，便问，“夫人旅途劳顿，是要休息了么？” 宁宁不理他，挪坐到窗边，看着愈渐西垂的明月，“您当时为何把我许给藤吉郎这家伙？” 信长笑着没有回答。 “您是看不起我么？” 宁宁看着窗外说道。 “当然不是，”织田信长起身走到宁宁身后，也看着窗外，“我把你许给他，是因为羽柴君是个英雄。” “才不是。”宁宁说。 “那夫人有何高见？” “因为你是尾张大愚人。” “哈哈哈哈哈哈，”信长大笑，“说得好。” 宁宁把头转向信长，盯着他的脸，目光如电。信长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目光也并不退让。 “都是因为你这个愚人，我才跟了这个不知廉耻的村夫。” “哈哈哈，”信长依然笑着说，“藤吉郎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我认识他很多年了，我当时把你许给猴子，因为我知道你对她是不可再得的爱人，我也知道他即使再胡闹，也会以你为重。” 宁宁不做声了。 织田信长又站了一会儿，合上半扇窗户，“夫人，夜间湖上风急，还是早早关窗歇息吧。”说罢转身要出房门。还没等他迈出一步，宁宁一伸手擒住了他罩衫的衣角。 “信长……”宁宁抬起脸，双目噙泪，看着织田信长。织田回身，面前的这个女人分明是自己府上那个整天跑跑跳跳的小姑娘，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面前的不是琵琶湖，是伊势湾的海。 *** 清晨，日光初照，宁宁渐渐苏醒过来，之间手里抓着信长的罩衣，再仔细回忆才想起一些。当日宁宁便招呼加藤福岛二人启程回府，连信长的谢礼也没来得及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仓皇，她只想着离开这里，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刚刚回到长滨，信长的信使便追了过来，递上一封信长的亲笔信： 致宁宁： 礼品甚重，信长不知何以偿，故记录在案日后图报。良久未见，别来无恙，依信长记忆，夫人年少极美。今日得见，美甚至哉。夫人才貌兼备，藤吉郎若仍有不平，实为妄语。此秃鼠世间难再觅如夫人者。故夫人大可宽心，安为正室，凤仪制之，勿为旁人道以妒忌。望夫人尽心辅国，以助藤吉。夫人尽可以此书见藤吉郎。 信长 秀吉在一旁看了信，挠挠头，“夫人你这是那织田家来要挟我啊。” 宁宁笑了笑，吩咐旁人把书信收好，“你以后要收敛一些了，我会时时拿出来让你看看的。” 秀吉嘿嘿一笑，“夫人，我斗不过你，我去练兵去了。”说罢便退出房间。 一个侍从走上前来，“夫人，要不要让人看看将军是不是去操练，还是……？” “不用了，以后都随他去吧。” （鄙人只是借用几个历史人物一段历史往事，所以考据党就不要在这里钻牛角尖了。） Colt 于 11月15 (责任编辑：蚂蚁团队) |